周國平說,一個人越有才華,越是孤獨。孤獨,是人生的常態,如何與孤獨共處,也成了人類永恒的命題。
古代學子皆以學而優則仕,出則為將,入則為相,建功立業,以才報國為最高目標。詩人李白便是如此,他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“安社稷”“濟蒼生”,像姜太公、管仲、謝安那樣,做一個“致吾君于堯舜”的輔弼重臣。他在少年時的名作《上李邕》中, 以大鵬自比, “大鵬一日同風起, 摶搖直上九萬里。假令風歇時下來, 猶能簸卻滄溟水。世人見我恒殊調, 見余大言皆冷笑。宣父猶能畏后生, 丈夫未可輕少年。”顯示出的少年豪氣和凌云壯志令人欽羨。天寶三年辭京后, 即使受了道箓, 成為一名“身在方士格”的道士, 李白仍沒有真正忘卻蒼生社稷, 身在江湖卻心懸魏闕, “去復復去去, 辭君還憶君”。他時時憂心國事。天寶十一年冬, 安祿山反狀日露, 李白曾“且探虎穴向沙漠, 鳴鞭走馬凌黃河” (《留別于十一兄逖裴十三游塞垣》) , 北上幽洲, 一探虛實。冒著生命危險, 拋卻心中向往的自由, 幾千里風雪路悄然走過, 李白“安社稷”“濟蒼生”理想之堅定可見一斑。然而在他參政之后,卻是懷才不遇、抱負難展。蹉跎許久,不得不修正了自己“仗劍去國”的理想,四處隱居,顛沛輾轉。從此他便與孤獨為伍,詩酒為友,將滿腔的熱血與豪情、理想與激憤化成了一個“詩仙”的標簽。于是我們有幸看到李白的千古孤獨:“白兔搗藥秋復春,嫦娥孤棲與誰鄰”“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”“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”“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”……大多數人都會被孤獨吞噬而頹靡不振,而李白卻正視孤獨、承認孤獨。在理想落空后,他索性寄情山水,奔赴自然,以酒為伴,恣情縱飲。想家時以酒澆愁:“蘭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來琥珀光。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處是他鄉。”孤獨時借酒抒郁:“兩人對酌山花開,一杯一杯復一杯。我欲醉眠卿且去,明朝有意抱琴來。”可以說,酒見證過李白與孤獨相處、和解的全過程。他的孤獨發于心,盛于杯,藏于酒,可謂凡有酒處,皆有李白。從某種程度上說,李白的孤獨酒最懂。《百年孤獨》里說:生命從來不曾離開過孤獨而獨立存在。無論是我們出生、我們成長、我們相愛還是我們成功失敗,直到最后的最后,孤獨猶如影子一樣存在于生命一隅。可見孤獨無處不在,它是人生常態。與其思考如何排解孤獨,不如和李白一樣,與孤獨為鄰,和平共存,在孤獨里自由生長。